米乐自然是设计必须尊重的基底,城市是基于自然和人类发展而产生的的一种空间组织形式,而设计则是联系两者的媒介。设计可将空间引至有利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但也可能因此而破坏了自然基底。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王娜从小在室内设计和施工的环境中成长,耳濡目染设计灵感变成人们生活的空间,各种质朴的建筑材料变成生活空间的主体。父亲在北京郊区租了一片山林,把原本荒芜的自然山体设计改造成为梯田景观和几处自家居住的清净小院,但山体景观的大部分保持了原有的自然植被,并进行植被修复形成防护林。
在父亲的影响下,王娜了解到景观设计是一个非常复合型的学科,不仅要了解自然的要素和基本的生长、运作原理,还要考虑土地本身的社会、文化、经济价值。“我觉得并不是每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都能够有这样的经历,它作为一种对生活环境的改造,成为我职业追求的目标,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更有成就感,让我能感受到我就是自然中一颗很小的元素,我必须在尊重自然的基础上进行设计。”
从北大到哈佛,从经济学、城市规划到景观设计,王娜经历了思想上的由破到立。在北大学习城市规划和经济学,让她认识到城市规划是一门复合型的学科,也是影响着一个城市、一代人、甚至在人类生活环境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决策作用的行业。它需要学习者通过对城市历史、发展脉络的充分梳理,城市现状、城市各阶层人群的调查、认知,形成未来城市发展走向的定位与预判,再结合经济学知识,更加系统地掌握市场导向下的城市发展趋势。
本科毕业后,经过一番对自己内心深处设计初衷的探究,王娜决定放弃待遇丰厚的工作机会和专业优势,接受了哈佛大学的offer去深造景观设计。对她来说,通过人为的设计创造,提升空间品质、改善生活环境的尝试,以景观设计的“手”参与到环境建设中,对她有着更强烈的吸引力。
王娜认为,景观设计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一群人、甚至更多社会群体的生活。一个项目的建设、改造、提升会改变使用者对这个空间已经形成的使用模式,改造的结果影响着使用者未来。设计师是非常辛苦的乙方,他们需要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设身处地为“客户”着想,这个“客户”不仅仅是甲方,也包括走在这块地上的人,经过的人等等,然后再跳脱出来做客观性评判,才能最终完成设计。
在SWA工作的几年,王娜迅速积累了大量实地景观设计项目的工作经验。项目地点从得克萨斯州到中东国家,再到国内。项目内容涉及城市公共景观公园、校园设计、商业景观设计、大型滨水景观设计等,同时也有城市规划,交通干线与景观规划设计等相关项目。其中,国内项目全部为大型城市级别景观项目,这些项目对整个城市的公共活动、景观空间的地标性重塑有着广泛且深远的影响。她参与的项目,在城市的文化传承、地理自然现状的保护与尊重、生态修复与教育意义融入等方面都有着很深入的探索,并将这些探索尽可能的融入到了景观的各个尺度设计之中。
在设计理念上,王娜认为景观设计不仅服务于使用者,更服务于空间本身、自然载体本身。设计的过程是从对话使用者到对话空间、对话自然、回归土地的过程。“作为影响城市空间职能的重大规划决策,设计之初详尽的现场调研及受众群体调研至关重要,这包括社区意见收集、经济职能相关产业调研、社会文化发展及生态保护情况梳理、上位规划及政府意见收集等全方位的相关分析。此外,景观设计师不仅需要从设计的角度对场地做出静止的某一时间点的改造设计,更需要以时间动线为基准,以动态的前瞻性的视角进行远期规划策略的整合。”王娜说道。
谈到具体项目,设计师往往会滔滔不绝,王娜也不例外。谈到德尔玛校园景观设计时,她说“设计是从空旷的平整土地开始的,也就意味着极大的责任感使命感。美国的景观设计施工给景观设计师带来更大的挑战,你必须把施工图阶段做得非常细致,而且在真正的施工阶段,你要全程参与把控。对景观项目的整体把握,和市政工程、建筑等各个方面的协调都是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
“Bagby 大街改造工程特殊意义在于,我每天上班都会经过这条街道,周末健身跑步也会途径这里。”王娜说道。“这是一条城市中心的主干道,沿路有市政厅、音乐厅、市图书馆、水族馆等重要公共服务设施,还有多处城市纪念性公园。在施工阶段,我的设计图会被挂在每个设计节点,作为现状的对比图,每天上班经过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兴奋。”而当她参与的休斯顿港景观规划设计赢得2018得克萨斯州景观设计师协会规划类优秀奖时,她觉得自己对景观设计的一点点贡献得到了业界的肯定。
作为点评导师,王娜受邀参加了参加了 “反思新北市乌来——高风险区环境迁移对策研究” 新北市城乡发展部的设计研讨会中的乌来温泉资源及洪水治理的设计工作坊。“一方面你能感受到的当地人对生存环境的担忧”王娜提到这次令她影响深刻的研讨会时说,“另一方面是他们对这种老城文化逐渐消亡的担忧,他们完全可以迁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他们就这样守着这一片土地。我意识到景观设计不仅是一个职业,更是一个事业,可以有所改变或者有所贡献于一些事情。”
王娜目前参与的苏州SKP超豪华金融商圈项目,要求设计手法上要把中国传统文化转译成一种现代的语言,将景观设计融入到现代商业街区中,这需要设计者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一定的理解。王娜从四岁开始跟随肖毅先生学习书法,十几年的学习中对书法艺术不断深入的理解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对她的性格、对待艺术的态度都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她看来,书法不仅仅展现文字艺术本体,也反映了人的精神、气质、学识和修养,以及中国文人墨客对于自然的领悟。“我现在在国外也不时提笔练习,能够在每天忙碌的设计工作中找寻一份沉静。因为工作设计是快节奏的,难免会忘记放慢脚步去回归到设计的初衷。”
当下全球疫情也引发了王娜对于设计的重新思考。“我更关注城市应激性、城市弹性,在紧急灾难事件发生时城市空间、人的基本生产生活与自然的关系都是需要我们反思。从居家令发布到现在,很多设计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大城市的职能在逐渐弱化,人作为个体的生活基本需求被放大,城市的概念更突出的意义在于个体与生活空间、生产购物、以及能室外活动的自然空间的联系。那么土地集约利用、高密度的生活,是否还适合未来城市的发展?
“个体设计师能量是有限性的,但作为设计师能够接触到各个层面的社会群体,包括城市决策者、媒体和使用公众,我们有机会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同时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如何以景观设计之手创造自然城市,需要设计师本身、设计项目的客户、使用者、空间的决策者、治理者都了解到协调平衡的重要性。 ”王娜如是说。
1,从北大到哈佛,从城市规划、经济学到景观设计,其中经历怎样由破到立的思想转变?
一开始自己对比较系统化的、有逻辑的架构很感兴趣,喜欢探求社会现象和内在的一些影响因素。城市规划是一门复合型的学科,影响一个城市、几代人、甚至人类生活环境发展过程。通过对城市的历史、发展脉络的充分梳理,对于现状城市、城市各个阶层人群的调查、认知,对于未来城市发展走向进行定位与预判。结合经济学的学习,能够更加系统的掌握市场导向下的城市发展趋势。
对于规划工作,成果是一个很大尺度的城市发展层面的,当然也会有具体细分的小尺度规划设计与城市各种控制性详细规划。而自己更加坚定的是对设计、创造尝试的热衷。希望通过人为的设计去创造出某种提升品质、改善现状的尝试。希望在梳理系统架构、探求社会现状的基础上,不局限于指导性的预测,而是去尝试用景观作为媒介,作为手,去参与到环境建设中。
景观设计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一群人、甚至更多社会群体的生活。一个项目的建设、改造提升会改变使用者对这个空间已经形成的使用模式,当然改造的结果也会形成使用者与空间新的对话。设计师真的是一个非常辛苦的乙方,因为他们是要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去设身处地真正为客户着想,这个客户不是项目直接负责开发的人,而是走在这块地上的人亦或是物理空间外看到这块场地的人,太多的人需要你去考量,你要去进行情感的带入,然后再跳脱出来做一个客观的评判,才能完成设计。
景观设计,是城市、文化的一个新的定义。更深层次的是对自然生态系统、城市生态系统的关注。不仅仅客户是我们的设计服务对象,生态和城市环境本身是我们不能忽略的根本。因为作为设计师来说,在设计之初很少受到限制,但是后面越来越多限制加进来以后,妥协真的是很无奈的一件事情。所以有的时候遇到这种矛盾冲突的时候不是去占上风,而是如何让所有人在你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让他们意识到城市与生态的平衡是很关键的。
近几年我尝试了多重尺度的项目,从城市规划、河流水系的治理到小的景观小品。同时在设计理念方面,习惯从一种现状现象中抽离设计的焦点,一定程度上去记录、解析某些或大或小的社会、文化现象或城市机制的一角。这一点在实际工作建成项目的设计过程中也有所延续。设计还会关注于用户与设计本身的交流互动的体验。让设计变成一种能够让民众通俗易懂的方式去引导他们去融入到景观当中,回归到自然的状态。 有一些装置设计、材料设计的项目,在设计中尝试引入多重方式表现设计概念,比如公众讨论会、纪录片分析、多媒体动画、VR体验等去探索更好的与客户、公众沟通的模式。
在美国SWA工作的过程中,迅速积累了实际景观设计项目中的工作经验。项目地点从得克萨斯州本地,到中东国家、以及许多中国项目;项目内容涉及城市公共景观公园、校园设计、商业景观设计、大型滨水景观设计等,同时也有城市规划、交通干线与景观规划设计的相关项目。国内项目接触到的都是大型的城市级别的项目,对于整个城市的公共活动、景观空间的地标性重塑有着广泛且深远的影响力。而且所参与的国内项目,对于城市的文化传承、地理自然现状的保护与尊重、生态修复与教育意义的融入都有着很深入的探究,并尽可能的融入到景观的各个尺度的设计中。
我觉得不同之处在于一些行业规则的制定和执行方面,比如美国会按照合同进行各个阶段的设计,没有预付款不会开始项目,且概念、方案、扩初、施工图阶段均会有明确的项目时长,对于施工图阶段也是对设计师极大的一项考验,注重设计师对最终设计施工图的把握。相对来讲美国的项目施工周期也会比较长。国内的设计项目相对来说对设计前期的概念、方案要求很细致,尤其是对于历史、文化、社会内涵的融入很看重。设计本身也有许多为项目量身定做的自由度,发挥空间很大,之后是设计施工周期不会那么长,但很多内容会在施工阶段现场才能具体问题具体解决。
5,作为青年设计师,您觉得自己这一代在中国或者国际设景观设计舞台上的责任是什么?
我认为作为景观设计师,除了在接受各种甲方既定要开发设计的项目之外,责任感体现在主动去关注人文社会、自然环境中的潜在问题与挑战。你的脑海当中是一直要关注这件事情的,然后试图去推进这件事情的发展和解决。然后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努力。
6,环境危机是当下全球性关注的问题,作为景观设计师您觉得在城市、自然、土地与设计之间怎么能找到一个良好的平衡点?
我现在在关注的城市应激性、城市弹性,在紧急灾难事件发生时城市空间、人的基本生产生活与自然的关系都是需要我们反思的。
在居家令发布到现在,很多设计师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几家公司也联合开了研讨交流会,大城市的职能在逐渐弱化,人们作为单一个体的生活基本需求被放大,城市的概念现在更突出的表达是个体的生活空间、生产购物的联系;以及室外活动的自然空间。那么如此土地集约利用的大城市,高密度的生活,是否是未来城市的发展方向?
自然是根本,是必须要尊重的基底,土地是这一基底的平台之一。城市是基于自然和人类发展而产生的的一种空间组织形式;而设计则是联系这两者的媒介。通过设计可以将空间引导到有利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但也可能因此而破坏了自然基底。所以这两者的平衡在于通过设计,让设计师本身、设计项目的客户、设计空间的使用者、设计空间的治理者决策者都了解到其中协调平衡的重要性。
希望自己能够在景观设计的实践中积累更多对城市景观设计的本质性思考,项目设计是源源不断的,然而希望自己不仅能够保证设计的技术性、成熟度的提升,也能够不断的提升设计思路的创新性。能够在景观设计实践中除了对美的阐述、对用户需求的实践,也真正能够从生态、城市、社会的角度有更深入的思考与探索。
作为个体设计师能量的有限性,但作为设计师能够接触到各个层面的社会群体,包括城市决策者、媒体和使用群众,我们有机会能够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也听到他们的声音。所以这样的机遇是很好的传播信息方式。